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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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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嗎

是祝聽廊。

見她點頭,祝聽廊長腿一曲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校服外套被卷到手肘處,凸起的腕骨覆著塊黑色手表。她很少在食堂看見他,大多時候中午放學只能看見他和其他幾個男生走出校門。

許淮霧雙腮微動,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忽然想起來這人第一次碰面就占自己便宜喊她學妹,“要是你一開始也這麽說話就好了。”

聞言,祝聽廊拆塑料薄膜的動作一頓,淺淺翹起唇角,他五官深邃,偏頭睨眼的模樣偶有痞氣露出,但度拿捏得很不錯,不會讓人覺得輕浮,低低笑了聲:“記仇啊?”

他將剩下的三瓶兒童奶提到她左手邊,“那我跟你賠罪行不?”

許淮霧也不跟他客氣,同座的這段時間不難發現他喜歡這款牛奶,和他拽得沒邊的氣質完全搭不上邊的玩意,塑料吸管戳破錫紙,口腔裏滿是甜絲絲的奶味。

她吃飯速度不算快,興許是味道實在一般他吃了沒幾口就撂筷子,就坐在一旁等著。許淮霧不喜歡吃雞蛋,但這玩意扛餓,她剛剛也拿了個,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敲了半天都不見外殼有裂縫。

算了,一會拿到教室偷偷扔了吧。許淮霧心想,站起身說吃飽了。

祝聽廊拿過她手心裏那顆蛋徑直丟進了垃圾桶裏,又把盤子裏剩下的食物一股腦全倒了。

好巧不巧,這一幕落在了在食堂巡視有沒有學生浪費糧食的老師眼裏,他快步走過來,垃圾桶裏的殘羹剩飯不少,但被他抓包免不了要挨一頓罵,上次許淮霧就被說過一回。

“吃多少打多少不知道?不懂糧食來之不易?”他說這話時目光定定地看著許淮霧。

完了,這人不會還記得上次的事吧?她掌心攥著褲子兩側,無意識地扣弄著。

“我平時就吃這麽多。”祝聽廊團了團手裏的紙巾,八風不動地看著眼前比自己稍矮幾厘米的男人,眼皮低垂下來,“可是老師,飯做得這麽難吃食堂就沒問題麽?”

他偏頭,下巴朝垃圾桶裏那顆還沒碎殼的雞蛋點了點:“更何況,這玩意真能吃?”

男人被他的話噎了下,最後像是挽尊般說了句下次註意便放他們走了。

高一的月考一共考察九門科目,周三開始,周二下午時班主任臨時請了半天假,連原本默認上主課的體育課也被釋放了出來,奈何天公不作美,第二節課中途時外面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開學時被安排為體育委員的同學早忘了自己的任務,直到上課鈴打響後,同學們還是吵吵鬧鬧的。體育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走上講臺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這節課讓你們看電影,先說好,誰再管不住嘴放學留下來跑三圈操場!”

老師給他們放映的是宮崎駿的經典之作:《哈爾的移動城堡》

兩側的窗簾垂放下來,整個教室陷入一片昏暗,哪怕窗簾的擋光效果不怎麽樣,觀影效果非常一般,大家也還是很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放松,就著昏暗燈光慢慢沈浸到電影劇情中。

屏幕上的男主角哈爾註意到因為中了魔法變成遲遲老嫗而悶悶不樂的蘇菲,神色認真道:“蘇菲,你的頭發染上了星星的顏色。”

許淮霧分神看向身邊人,他像是對電影內容不感興趣,一開始就趴在桌上把臉埋進臂彎裏補覺,校服因動作被抻起,小臂線條隱隱繃著,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明顯。投影儀上的畫面打在祝聽廊身上,藍白校服被光線分割,顏色變換得像是一盞走馬燈。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肩膀一動,手背擋著眼睛慢慢直起身,眼瞳含著倦氣,剛睡醒的聲音較平時多了幾分暗啞:“許淮霧,我們一直做同桌怎麽樣?”

“為什麽?”許淮霧想知道他說這話的想法是不是跟她一樣,雖然內心早就有了答案。

她自己沒意識到這話有多幼稚可愛,反正祝聽廊樂了,手背松松地擋著眼皮,笑得肩膀都在顫:“哪有為什麽?跟我同桌你不開心嗎?”

可是那是不一樣的呀,她心想,只覺得心臟好似因為他一句話被丟進了水裏,一瞬泡軟了,懸浮在半空似的。他大概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對他藏著怎麽樣的私心。

——

晨風吹動道路兩側的懸鈴木,枝葉隨風搖曳起弧度,有幾片打著旋兒落在水潭和地面上。

許淮霧半夢半醒間聽見細碎的瓶罐碰撞聲,她迷惘地壓著被子坐起來,看見Nana坐在鏡子前化妝,又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後者見她醒了,轉頭露出個歉意的笑容:“吵醒你了?”

“沒有,我生物鐘也差不多這個點。”她搖頭,抓了抓淩亂的長發,趿拉著拖鞋走進衛生間。

約會項目由男方安排,許淮霧不確定雲霽會帶她去哪,思索片刻後換了件碎花上衣,下搭藍色牛仔短褲,露出皙白纖長的雙腿,微卷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肩後,唇上添了一抹奶啡色。

她來到樓下時看見雲霽坐在沙發上,單手刷著手機,只能說顏高人膽大,他身上穿著件印著大朵粉色花卉的T恤,印襯著他的笑容,春日爛漫的氣息撲面而來。

“早。”他主動打招呼。

“早啊,我起晚啦無業游民真的起不來。”許淮霧眨了眨眼,來到玄關處換鞋,單手勾起後跟的綁帶,身形微晃時雲霽主動扶住了她的小臂。

她輕聲說謝謝,調整了下斜挎包的鏈條,“有想過是我嗎?”

雲霽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沒給出正面回答,笑說:“只想跟你約會,可以這麽說嗎?”

“想我都不給我發短信哦?”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電梯,他用鑰匙去摁按鈕,“沒收到你的短信我也沒想好發什麽。”

昨晚許淮霧確實沒給他發短信,她其實不太確定雲霽的想法,畢竟在戀綜上心意突然發生改變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草(一種植物)我一直以為這倆是雙箭頭】

【怎麽看出來的啊?我覺得女一好海見誰都撩幾下】

【這是戀綜又不是相親節目,更何況設定就有點換乘心動那味了,而且男三也沒給女一發短信好吧】

許淮霧跟著他上了一輛黑色汽車,擡手將面上的小鏡子拉下來查看妝容,不動聲色地將短信話題揭過去,問今天準備去哪?

“猜一下?”雲霽單手打著方向盤,餘光裏註意到她反應有些平淡,另一只手去拿中控臺上的手機,索性不賣關子了,解鎖,遞到她跟前,“玻璃工坊,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許淮霧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其他人發的成品照,是只深藍色的玻璃蝴蝶,在燈光下折射出別樣的光芒。

“好漂亮!我還沒做過這種!”她那雙蘊著水汽的小鹿眼瞬間彎起來,眼裏光影晃動,似揉碎了的星星。

雲霽見狀也跟著她笑。

前幾天他確實因為一些事情不可避免地忽略了許淮霧,剛剛升溫的關系像是被放涼的溫水,他想趁著這次單獨約會的機會將溫度拉回來。

玻璃工坊的位置距離別墅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許淮霧一開始還能跟他聊上幾句,但後來眼皮像是異極磁鐵般反覆膠黏,等紅綠燈的時候雲霽偏頭就看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他輕笑了聲,也沒喊醒她,直到在目的地附近停好車才去叫她:“許淮霧,到了。”

腦袋不受控制地往另一邊倒,被這麽一喊,許淮霧眼睫顫了兩下,看了眼窗外,剛睡醒的表情還有點懵,解開安全帶:“不好意思啊。”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雲霽身後,跨過門檻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幾步走到他身邊,“你怎麽知道我名字了?”

明明上次他找自己打游戲的時候還問了一次,許淮霧沒告訴他。

“網上說有心者不用教,也教不會。”雲霽被她的反應可愛到了。

老板給他們示範了一遍燒玻璃的方法,又說了些註意事項,許淮霧像個好奇寶寶般小心地拿起桌上的各種道具。

“來。”她聞聲擡頭,雲霽順勢將塑料眼罩戴在她臉上。

許淮霧先用模具切割了個愛心,然後又在外圈塗上一層鋁箔,以防刮傷,她並不是專業的手工者,拿工具的手微微發顫,外圈的銀色歪歪扭扭。

“很好啊,你看我切的時候就碎了。”雲霽探頭來看t她的成品,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送我了?怎麽樣?”

她以為這人在逗自己開心,反正也不怎麽喜歡,擺了擺手,“你喜歡就給你啦。”

兩人從玻璃工坊出來時已經是傍晚,許淮霧最終將幾個比較滿意的成品串在一起做成了風鈴,準備回去就掛在墻上。按照規定,兩人需要在八點前回去和其他人一起吃晚飯。

“今天是輪到誰做飯了呀?”她把裝著風鈴的袋子放在腿邊。

“好像是我們吧?”雲霽有些不確定地說,又問晚上想吃什麽。

再回別墅之前兩人去了上回的那家超市,買了些食材準備做晚飯,臨走前許淮霧看見鐵架上的軟糖,小心地沿著鋸齒撕了幾包下來。

“我妹小時候也喜歡吃□□糖。”埋完單,雲霽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你還有妹妹呀。”她沒註意到他說這話時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這個跟□□糖不太一樣,我不喜歡那個味道,這個果汁味更濃一些。”

回到家時屋內沒開燈,許淮霧摁下開關後一邊換鞋一邊往裏走,估計他們是第一個回來的。

“你等一下,我放完東西就下來幫你。”她噔噔往樓上走去。

許淮霧撳開燈光時看見另一張床上凸起的團子動了動,Nana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神識還有些不清醒,“你回來啦?”

“對。”吵醒了別人她有些不好意思,放輕了腳步把袋子放在桌上,“你怎麽那麽早呀?”

Nana翻身下床:“有點不舒服就提前回來了。”

從房間出來時她註意到陽臺的門半斂著,走過去看見竹椅上倚躺著一個人影,濃密的睫毛在臉上形成兩道瓣影。不知道是不是有綠葉垂墜的緣故,祝聽廊睡著時的模樣五官比平時柔和了不少,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痞氣一時間消失無蹤。

在這睡也不怕感冒了。她小聲咕噥,回房間取了條玉桂狗的毛毯輕輕蓋在他身上,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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